落马的陈戌源，中国足协的黑色幽默

在谈到如何推进中国足协“去行政化”体制改革时，陈旭元在足协改革方案中引用了“政社分离、权责分明、依法自治”的原则。他多次强调，足协应该有更多的自主权、自理权和自律权，建立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相当黑色幽默的是，陈旭元本人成为中国足协主席的过程，具有明显的行政色彩。

2014年1月，第十届中国足协会员大会选举蔡振华为中国足协主席，并产生了新的执行委员会名单。根据《中国足协章程》，每届主席和执行委员会的任期为4年。也就是说，到2018年1月，蔡振华和第十届足协的任期已经结束。但那一年，中国足协没有召开会员大会。

2019年，中国足协召开了执行委员会扩大会议，成立了以陈旭元为组长的替代筹备小组。根据以往其他体育协会的惯例，替代筹备小组的组长基本上是新协会的主席，所以当时外界认定陈旭元将担任足协。但从法律上讲，上一届执行委员会任期已经到来，没有通过法律程序延期，扩大会议根本没有效果。

中国足协发言人在成立筹备组回答记者提问时，毫无意识地表示，“国家体育总局和足协广泛征求各方意见，决定由陈旭元同志担任筹备组组长。”这无疑是把国家体育总局放在火上烤，给外界递刀，给政社管办的帽子。由于中国足协是民政部注册的社会团体，国家体育总局作为其业务主管单位，无权任命足协人事（业务主管单位履行下列监督管理职责：负责设立、变更、注销登记前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审查；监督指导民办非企业单位遵守宪法、法律、法规和国家政策，按照章程开展活动；负责民办非企业单位年度检查初审；协助登记管理机关和其他有关部门查处民办非企业单位违法行为；会同有关机关指导民办非企业单位清算和善后工作。）

也就是说，陈旭元带着行政色彩空降到中国足协，其使命之一就是去行政化。即使是最伟大的黑色幽默大师也写不出这样幽默的剧本。

这也证明了中国足协自上而下默认不遵守法律，不遵守公司章程。所有相关的内部和外部监管机制都失败了。换句话说，它可能永远不会存在。

权力来源缺乏法律支持，权力约束必然缺失。

很快，陈旭元从上任之初就谈到了遵守规则、依法照顾自己。万人关注备受期待的新任主席，走上了与前任没有什么不同的道路。一旦当权者尝到了用权力绕过规则的便利，就很难主动停下来。这个时候，即使他的初衷好，也难免误入歧途。

陈旭元在中国足协主席任命中最受批评的政策之一是强行推动职业足球俱乐部名称的非企业变更。很多人认为，正是这一政策直接导致了俱乐部背后金主的退出。虽然有些夸张，因为金主的退出也受到房地产行业低迷、疫情爆发等非足球因素的影响，但这一政策无疑确实让中国足球一片鸡毛。

鸡毛的原因不在于政策的初衷。相反，这项政策的初衷是非常好的。而是强行使用权力，不顾法律原则，不顾继承，不实事求是地结合实际困境。

首先，从法律层面来看，职业足球俱乐部不是中国足协的会员单位，中国足协根本管不了别人的名字。

另一方面，川渊三郎是如何在日本完成俱乐部名称中性化的？1990年，日本足协准备组建一个新的职业联赛。川渊三郎提出的准入要求之一是俱乐部不得使用企业名称。不过，川渊三郎也管不了俱乐部的名字，但如果他想参加职业联赛，他需要遵守自己的规则。

同样，中超也有中超公司和职业联赛筹备小组，更名和准入应由后两者完成。中国足协无权直接要求俱乐部更改其名称。

二是本末倒置。这项政策的初衷是护送俱乐部的文化传承，不顾实际，一刀切地中断了这种传承。J联赛在成立之前就考虑到了名字。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是经过20多年的发展才想到这个问题的。因此，我们不可能参考J联赛。很多有企业名称的俱乐部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文化传承，却被为了让俱乐部的文化传承更好的一刀切政策抹杀，这也是黑色幽默。

最后，川源三郎花了五六年的时间，用日本足协帮助俱乐部真正扎根，彻底说服了所有俱乐部改名。陈旭元治下的中国足协只花了一年时间，除了一份文件，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同样，当前国足主教练李铁与前东家武汉长江俱乐部发生劳资纠纷时，无论双方是对是错，陈旭元都不顾规矩和章程，以协会主席的身份亲自调和，帮助李铁索要工资，这显然是权力的滥用。

有人说，中国足协主席不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位。事实上，包括陈旭元在内的中国足协只有6位主席有68年的历史。其中，除了陈旭元，其他五位都很安全。

但长期以来，中国足协不按规矩办事，总是无缘无故暂停会员大会，导致主席职务要么长期虚名，要么干脆空缺。长期以来，中国足球的演讲者要么是执行副主席，要么是解散的足球管理中心主任。

如果我们再列出这些名字，我们就会熟悉它们。南勇、谢亚龙、杨一民都是中国足球最高领导人和第二领导人，他们上次在反腐败和黑手党中被监禁。

即使是那些安全离开的人，在任期间也被球迷视为跳梁小丑。阎世铎下的AB五鼠，暂停升级，南北分区；韦迪一上任，就喊着要出国参加中超联赛。几年内，他将带领中国男足重返亚洲一流；蔡振华监管不力，放任金元足球，让职业俱乐部为国家队教练支付工资。

我们不知道陈旭元犯了什么错误。虽然他和前任犯了不同的错误，但同样的原因是他犯了错误——在中国足球名利场，权力来得不正确，使用得肆无忌惮。没有监管机制下的权力滥用，最终会被权力本身吞噬。

中国足球几乎尝试过各种领导。不懂足球的阎世铎、谢亚龙、韦迪、蔡振华，懂足球的南勇、陈旭元。空降不好，内部也不好。体育系统不好，陈旭元在体育系统之外还是不好。

足球太难了，还是中国足球太难了？

更可悲的是，这些中国足球领导人之所以被转移到足球领域，是因为他们在其他领域相当成功。谢亚龙被人们唾弃和戏谑，甚至在临时工作时享有良好的声誉。韦迪和张健不仅在足球前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而且在离开中国足球后仍然做得很好。更不用说陈旭元了，从码头工人到国有企业董事长，这足以鼓舞人心，充分展示他的能力。

名不正则言不顺，权力来源不正，权力的使用没有限制。不管领导有多好，对中国足球负责，他们都会被同化为平庸和坏人。《中国足球协会章程》明确规定，执行委员会有权罢免主席和副主席。然而，在中国足协68年的历史上，让球迷不满的当权者从未被罢免，甚至当选也必须全票通过。足球是一项血腥的运动，但中国足球的管理机构及其成员却像需要药物帮助的生殖器一样柔软。从根本上讲，你怎么能指望中国足球崛起呢？

毫无疑问，这些被审查的足协高层肯定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每个来足协的人都从没有问题变成了问题？